賣字郎

一早，外面天還沒亮，只有對面的招牌燈一閃一閃著，忘了是誰的手機響了起來。李姐一早要去趕車回康定，我也醒來跟她道別，要她一路多保重，順便也看一下浴室的電熱水器把水加熱好沒， 兩三天沒洗澡（在康定洗最後一次。各位請注意，在高原地區旅行，沒辦法／不能洗澡是家常便飯的事，請不要跟其他地區相比），再不洗我的頭都快癢死了。打理乾淨後，換小嵇去洗澡，這時候也日出天亮。今天我們約好八點出發，而且為了怕被昨天我們拒絕的那個司機發現，我們還從旅舍的後門偷偷溜走（是說…有必要搞得跟諜報片一樣就對了），跟司機約在另一處見面。中間我還連絡住在另一處的劉大哥，請他來我們吃早餐的小店會合。一上車，師傅先開到一處青旅前，然後出來一男一女，跟我們說本來是一車1200，載我們五個才一千，他少賺錢，問我們願不願意多載兩個人，如果願意的話，女的收150，男的收200，我們一聽不對啊，不是說好我們就包了這部車嗎?怎麼現在又要再加人?我記得好像原本是我們五個人說不要，也不知道後來又怎麼講的，就同意多載兩個人，但也趁這時候跟司機講，你多加人的話，那我們這邊要少收。全車人都聽到他同意，既然沒有其他異議，待人包都上車後，遂往今天的目的地－中甸出發。

這裡補充一點，稻城到中甸每天都有固定一班車（也有人說是不定期班車，這部分需再確認），每天早上六點半發車，要提前半小時去等車，只有中巴可搭，票價105塊，大概12小時才到中甸，而售票時間是下午二點到晚上八點。前一天李姐托那個惡劣司機買票的時候，我們也有請他幫忙買到中甸的票，但是這票屬於「秒殺」級的熱門程度。我們就在算，包車一個人是200塊錢（非緊張時段），如果一天買不到，就得繼續住在稻城，這樣加起來其實跟包車／併車的錢差不多，如果到稻城旅遊要續行雲南的話，這一點要多加注意。


開車後，照例又是大家自我介紹的時間，這天新加入的同學有成都的小常跟台灣的阿惠（揮手，小常，你出場了），哈，又多了一名台灣同胞。一路上大家說說笑笑，發零食的發零食、發水果的發水果，跟去校外教學一樣。劉大哥在南部開民宿，而小常跟阿惠有建築和室內設計相關背景，我則是被笑說可以去當民宿公關，四個人在車上討論著或許日後有機會可以找塊地來搞個合作的話題。我們看到路旁有一排樹黃的金光耀眼，要師傅停車讓我們拍照，這可是秋天走川滇線才能享受到的絕景。


在快要到鄉城前，我們先是注意到路邊走著許多身著華服的藏民，這可是不常見到的情況（一是通常路上都沒啥人，二是就算有人，也很沒看到過穿著華服的藏民），然後又看到一戶民宅前停了一大片的機車，而我們的車子也因為被前方的卡車擋住而無法前行，司機告訴我們說今天這一戶人家有喜事，我們問是否可以入內參觀恭喜，司機說可以，他要帶我們進去。哇!!藏族婚禮!!這可是很難得的機會，旅行團也沒辦法安排到的行程（哼，果然還是自助好）。我是不清楚這些賓客身上衣服的好壞，但是我看的出來他們把家當都戴在身上。驚!!那個珊瑚這~~~這麼大一個，身上髮上的金飾銀飾閃到我眼睛都快瞎了，這還不是最誇張的，等等看到新娘身上的首飾時，才叫我一整個傻眼。


入到新郎家，庭院裡早已擠滿賓客，不知道他們是男女方分開請，或是一塊兒擺酒請客。我看到兩個小女孩打扮的可愛，可能是小花童吧，心想這戶人家跟他們的親友們應該家裡挺好過的，經濟情況不錯。我在庭院裡看著來參加喜筵的賓客們，彼此相互寒喧，雖然聽不懂他們講的內容，他們臉上的表情卻都透露出歡喜之意。我們同車的朋友們有些人動作很快，先進到主人家裡去拜訪了（我本來還想說不好意思進去）。


右一的是新娘，這還不是她身上飾品最隆重豪華的時候。感覺她年輕很輕，可能還不到二十歲吧。想想在台灣二十歲的女孩子可能還在念書、在工作，也有人已經結婚當媽媽，不過這裡似乎都很早婚，我第二天在中甸去拜訪一戶藏民家裡，那家的女主人也才二十三、四歲，小孩都五歲了（請靜待下集另述）。這裡的女孩子如果太晚婚，像是超過二十五歲，可能就會被叫老姑娘了吧XD




上圖裡的小男生們，我不確定是新郎這邊還是新娘這邊的親友，額頭泛油光的那個小伙，一直招呼我們拍照，後來還一把借去小嵇的相機幫忙拍（小嵇應該很緊張吧）。中圖則是新娘（中間）跟伴娘，我看到她們身上的那個「金鼓」（不確定名稱），我有問新娘能不能讓我拿拿看，金色的部分應該是貼金箔，相當重，戴上一整天脖子會斷掉。下圖則是新郎，年紀看起來很小，朋友說他有看起來像寒國人的FU，我是光看到他頭上的那頂毛帽就全身開始冒汗，我戴可能會額頭狂冒痘加一整天打噴嚏。


他們宴請賓客不像台灣這裡擺個大圓桌，而是坐在地墊上，面前的長桌擺著瓜果汽水，這家主人的賓客人數相當多，從二樓的室內到三樓的室外到處都坐滿了人。我們一上去拜訪，也受到其他人的注意。而新郎新娘並非並肩，而是面對面坐著，不知道是什麼用意或是接下來有什麼儀式，可惜沒拍到這對新人的合照。我們還請新郎留下地址，好把照片寄給他們。我下到二樓，拍攝他們在室內宴客的情況，一個先生邀請我進去，我再三婉謝，但仍無法抵擋對方的好意，坐在照片裡空著沒人坐的那個墊子上，對小常還是小嵇說去叫其他人一起來，我一個人坐著怪不好意思的。主人家遞給我一碗鹹口味的八寶粥，裡面有豬肉、綠豆…（呃，時間久遠，記不太起來，又忘記拍照，怒!!），突然我的電話響了，車上的人叫我趕緊下樓準備要出發，我只好端著那碗八寶粥回到車上，跟眾人一同品嘗主人家的好意（味道還不錯，尤其是坐車一陣子肚子餓了之後）。離開主人家時還看到有其他路過的遊客進來參觀，看來今天路過這裡的人都很幸運，可以沾沾新人的喜氣。（寫到這裡才想到，我們應該要包個紅包什麼的才對）


繼續前行。經過鄉城的時候，由於前面擔誤太多時間，我們決定不在這裡吃午飯。要提醒日後經過這段路的人，無論是從雲南往四川，或是四川往雲南，這段路的路況並不好，塵土很重，像我們連大包放在車輛後面的行李箱都會沾上一層灰，要是搭班車或是師傅把你的大包放在車頂，那麼整段路開下來，可能會更慘。因此建議在出發前買個大袋子，在走這段路時把大背包整個裝起來。然後還建議帶些口罩在身上，這段路是屬於「開窗戶沙很多，不開窗戶會悶死」的程度，帶著口罩至少可以開窗擋沙又不悶死。我在是出發現抓了幾個口罩在身上，原本想說要擋流感用的，沒想到是用在這裡。在某次中途下車休息時，我在前面另一部車遇到前幾天在大巴上遇到的驢友大黃夫妻，這麼巧，他們也是這一天離開稻城。下午三點多，我們在一處麵店休息吃午飯（這…應該算下午茶了吧），照片裡是常見的西紅柿雞蛋麵，我該說在高海拔地區煮麵是項艱難的挑戰呢?還是藏民煮麵的功力真的很…?有些人吃到夾生的麵條，有些人吃到糊掉的麵條，算了，反正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已。不過這家的小孩子倒是挺可愛的，看到鏡頭還會害羞躲在媽媽身後。還有很可惜的一件事，我路上一直講要看四川雲南的界碑，可是師傅沒停車，我也就沒看到…（淚）。憑心而論，雲南這一側的路況真的好多了，就算不是柏油路，也至少是混凝土，不會一路塵土一路顛。

終於在天快黑之際，看到香格里拉縣（中甸）的路牌，路上的車子也開始多了起來，甚至是出現紅綠燈!!大家別笑，我好多天沒看到這個平常在生活裡不起眼的東西，這時候看到紅綠燈，心裡可激動的。劉大哥前一天就直說這一趟的藏族司機、高原反應、住宿品質讓他嚇到，他不要繼續走原本預定的行程，而要直接就從中甸到昆明，因此我們先要師傅載他去中甸車站看車次買車票。這時不知道我們這車的藏族師傅大概以為有人要不付錢落跑還是什麼原因，居然發飆要我們先付錢，而且是堅持要我們五個人付原價（一個人200），後上車的付女150、男200的價錢，不然就不要載我們去客棧，要直接把我們丟在車站。這個司機一路上人挺好的，看不出來脾氣這麼大，怎麼跟他講都聽不進去，甚至還叫另一部車的司機來（那個人好像是他兄弟還是親戚什麼的），像是我們不付錢他就要拿刀出來砍人。最後都把每個人的錢收好給他看（當然沒有先給他），好說歹說才願意載我們去客棧。眾家鄉民，日後大家有機會去的時候，務必要跟師傅講好最後要付給他的總數，這樣才不會發生像我們一樣的情況。而劉大哥也順利買到最後一班到昆明的臥舖大巴。


我們在中甸住的是阿惠所推薦，位於古城區裡的龍行客棧。一進到院子，我不禁大叫，終於又回到熟悉的青旅那股感覺，你問我是什麼感覺?我也不會說。幫我登記住宿的是一個在昆明念書的女生，小康（後來我到昆明的時候還請她帶我逛了兩天），她對我台胞證上的照片和出生年月日頗感興趣，囧，是兩者之間差異很大嗎? 在等大家集合吃晚飯的時候，遇到一個從高雄去旅行的女生lucy，她已經在中甸待了一段時間，我們還交換了彼此的行程資訊，後來她也有往我前面去過的丹巴，女生一個人在中國旅行更不容易，我很佩服她。晚餐吃的是推薦的牦牛火鍋，踏進店裡的時候都八點多了，老闆一家人看來準備要打烊的樣子，突然我們一大群十幾個人上門，急忙整理桌面，按一個人20塊錢的預算來準備食材。老實講，好不好吃是一回事，湯底很鹹，加了三四次白水都還是很鹹，但是坐車坐了一整天，又經過剛才強索車資的事情，吃肉配青稞酒放鬆一下還是挺不錯的。飯後信步走回青旅，想說時間還早，跟大黃夫妻、小常、小嵇在獨克宗古城裡散步，看著夜裡山丘發光的大轉經輪，幾個人想找上去的路，不過瞎燈暗火的，路上又沒啥人，最後還是找不到而放棄，而且好像十點過後轉經輪的燈也會關掉。中間跟大黃夫妻在聊著，他們出門旅行會帶些糖果、文具，遇到小朋友就送，這個方法我倒是從來沒想過，或許下次我也會效法一下。回到青旅，該洗澡的去洗澡，該睡覺的去睡覺，我跟小康在聊天（呿，我會不會太能聊了一點），她知道我是台灣人，問我一些要申請來台灣念博士的事情，驚，這個小女生還真看不出來學歷這麼高（小康別打我）。結果這一聊，又是到深夜…我的熊貓眼…



參考資料：
藏族婚俗
舊西藏，婚姻多數是包辦，父母有養育和解決子女婚姻的責任，子女只有服從和孝敬父母的義務。過去，找媳婦或贅女婿，子女是沒有權利過問的，尤其是女子，往往到夫家還不知夫婿的面容怎樣。解放後，多為自主婚姻，男女戀愛，告知父母，再行習慣手續，最終成婚。舊式婚姻，有許多約束，也就有不合理的地方，列舉如下。
一、是貴賤不能聯歡姻。以往，十分注意門當戶對，不能隨便娶你意中的人。考慮對象，第一是地位、財富，次之才考慮品行和儀貌。那時，貴族的子女可以互相通婚，富有的人與窮人是絕對不能相愛的，農奴的子女當然不可能和領主結婚。
二、是迷信的約束。說親之前，先要獻哈達討對方值年屬相，再把屬相帶到活佛或專事曆算的人那裏蔔算，看看相合還是相克，如有緣份，方能訂婚。若是相克，男女雙方再願意，父母也是不能同意的。
三、是作為普通農奴，戀愛結婚得受自家領主的約束，主人不同意，農奴便不能結婚。一般是同一領主的農奴結婚還容易，主人尚可同意；而不同領主的農奴結婚，就關係到農奴的增減，得徵求雙方頭人同意後，才徵求父母同意，確實難上加難。
四、是西藏舊社會分八等九級，屠夫、鐵匠、乞丐等是最下等，他們的婚姻，也只能“門當戶對”，其他階層的人家是不會與之聯姻的。
藏族也禁止近親結婚，父系親屬絕不能結婚，母系親屬要在四代以後才能結婚。當然，在交通不便，人煙稀少的偏僻山區裏，也有近親結婚的，結果後代大多發育不全，不是傻瓜便是跛子。
由於男女沒有婚姻自由，帶來的社會後果很不好，有的因為得不到自己戀愛結婚的權利，有的削髮為僧，或逃奔遠方，有些甚至自殺。
現在戀愛結婚基本上父母不包辦代替，但仍然基本遵循過去遺留下來的求婚、訂婚和婚禮程式，故有必要把過去的一套婚姻程式略作介紹。
求婚 這是必須經過的第一道手續。求婚之前先蔔合屬相，再送哈達給對方家庭正式提出求婚。
訂婚 雙方同意婚事，便派人選擇黃道吉日，起草婚約證書。婚約證書一般請有才華能詩文的人起草，內容是寫男女結合、互敬互愛、互相體諒、孝敬長輩、品德應當高尚，等等。也有的婚約書上寫上今後財產繼承事宜。這種婚約，是用詩歌形式寫的，可以朗誦。
訂婚這一天，男方要送給女方家中老少尊卑，每人一條哈達，並要送給對方父母養育女兒的“奶錢”。對方準備好茶酒招待來人。雙方代表進入正廳依次入座以後，主人家端上“切瑪”，敬茶酒。求婚的人家獻上禮物，也送還這一天所花的費用，還要送一塊“幫典”（圍裙）。送這一天的費用是因為男家求婚，本來一切費用自當男家負擔，如今女方代辦，應當用錢補償為謝。送“幫典”的意思是：姑娘自小不知磨破母親多少塊“幫典”，送來這一塊賠償損失。敬完茶酒以後，便把一式兩份婚約書放在高腳盤內，由一家證人高聲朗誦，另一家證人認真校對。念完訂婚書，證人便把兩家的家印當眾蓋在書上，然後鄭重地由女方與男方代表分別交給對方父親。接著，兩家父母對證人獻哈達，表示謝意。訂婚這一天，青年男女都不參加，只是家人出席。儀式結束後，盡情歡樂一天。離開時，女方家庭將哈達和回禮送給對方。
結婚 結婚儀式的頭一天，男方得派人把一套漂亮的服裝，以及巴珠、嘎烏、手鐲等裝飾品，用綢緞包好，送到女方家中，讓新娘明天過門打扮用。
迎親的這一天，男方家要找一位有地位的人，帶上一隊人馬，還得牽上一匹準備給新娘騎的打扮考究的馬，這匹馬的顏色，與女方屬相吻合；這匹馬必須是懷孕的母馬。同時，還得帶上彩箭，箭上有明鏡、璁玉、珠飾等。馬隊到達之前，女方要舉行敬“切瑪”、喝酒等告別儀式；男方迎親隊伍進門之後，先把彩箭插在新娘背上，表示她已經屬於男方家的人了。又把璁玉放在新娘的頭頂上，這塊璁玉藏族習慣稱為靈魂玉，這樣做，表示男方的靈魂已託付於女方了。女家送新娘時，一般帶去一位陪人。當姑娘要出門時，女方家有一人一手拿彩箭，一手拿羊腿，站在樓上高喊：“不要把我家的福氣帶走呀！”反復多次，直到姑娘走遠。
馬隊出門起程，領隊是一個屬相最好、穿著白袍、騎著白馬、手中舉著九宮八卦圖的人；接著，便是迎親代表；然後是新娘和伴女；最後是隨同前來的人。一路上，男方家人要侍候在路旁向馬隊敬三次酒。如果路上遇到背水、背柴禾的，認為最吉利，應下馬向過路者敬獻哈達。要是碰到抬病人、倒垃圾、或背空筐子的人，這是不吉利，結婚後再請僧人念經消災。馬隊行進期間，隨行人員高唱“諧青”（大歌），新娘則邊行邊哭。
男方在新娘到達之前，必須裝扮大門，專為新娘下馬準備墊子。墊子是裝著青稞、麥子的口袋，鋪上五彩錦緞，面上用麥粒畫上“卐”符號。男方家人手捧“切瑪”和青稞酒在門口迎接。
傳統的進門儀式是十分煩瑣的，從下馬、進門、上樓到入廳，每次都得唱一次頌歌，獻一條哈達。新娘入廳後，坐在新郎下首，迎親和送親的隊伍也入廳依次坐定，接著便獻“切瑪”、敬酒，給佛像、父母獻哈達，在柱頭上掛哈達。參加婚禮的人唱諧青，以示祝賀。主人獻哈達，感謝眾人。做完這些，新郎送新娘入洞房，其他人便盡情吃喝玩樂。這種活動一直延續三天。三天中，親朋都可陸續來送哈達和禮物，主人款待酒茶，新娘不出房周旋。
結婚前，女方家人選擇一個吉利日子，全家前來祝賀，並正式移交嫁妝。移交儀式由男女兩方代表主辦，一人高聲朗誦嫁妝清單，每念一種，女方代表便當場把物品交給男方代表。嫁妝的多少，根據各人的經濟地位不同而有所差別，但其中必有小銅菩薩一尊、經書一冊、佛塔一個。據說是文成公主嫁松贊干布時，就是帶這三件物品，所以一直流傳下來，成為婚儀嫁妝必備之物。嫁妝清點完畢，便把清單放在高腳盤上，置於新郎面前，意思是交給他收起。
宴請賓客和交接儀式完了以後，新娘才出房門，與家人同樂。




Created with flickr slideshow.

是日支出：
食：30（早3；午7；晚20）
住：25
行：180（稻城-中甸）